龙灯吉利文化初探

龙灯

古时候,莆田有个苦命人,姓胡名秋,三岁就被人拐卖下泉州,三十岁才单身回乡认祖。当时父母早已过世,不留半分田地,仅存一间破屋。他还是咬紧牙根住下来,拿出在外学到的手艺,做花灯过日子。

说起手艺,话就长了。他做的鸟灯能在空中飞,鱼灯会在水面游。花灯就更奇巧——远看五颜六色,教人眼花缭乱;近闻梅兰香味。

妄用白虎汤

延寿里蒙山村,古时有一位姓吴的中医,他医术高明,切脉、诊断、用药和施治样样功夫都十分独到、行医二十多年,活人无数。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无不交口称赞。他排行三十六,大家都尊称他叫‚三十六生‛。

有一年炎夏,‚三十六生‛的老母得了重病,热气功心,火出七窍,几度神志不清。病来得突然,‚三十六生‛急忙诊治,前后开了几帖药方,看看病情有了好转,不想,过了两天热气又发。如此反反复复,一直无治愈。有道是‚救得了别人,救不了自己‛。不是‚三十六生‛医术不精,只因他本来是个有名的大孝子,几次开药方总是犹豫不决,只敢开轻药。

这天晚饭后,三十六生挑灯坐在药柜后面的书桌上,手提毛笔,想再为老母拟一处方。想来想去,都不中意,药轻了没效力,药重了老母吃不消,如何是好。不觉搁下毛笔,站起身子,在药柜内踱来踱去。心知唯有白虎汤最合适。但白虎汤内有石膏、知母,是一剂大凉药。大热承受不了大凉。……三十六生眉头紧锁,决断不下。口中不觉得自言自语道:‚若是他人母,当用白虎汤……‛

这时,店里徒弟王海吃过晚饭,正要回药柜整理店务,刚到门口,只见‚三十六生‛的背手踱步,口中喃喃自语,不觉止步,字字听得分明,心中好生奇怪,心里嘀咕:‚这么晚了,先生还在为谁开药方。……而且想了这么久‛。猛然间想起,是了,是了,‘先生妈’这多日得了大热病,一直治不好,先生近日一直愁眉紧锁,晚上定是为老母犯愁呢。

你道这王徒弟,已经跟随吴医生多年了,也颇学得点医道,加上生性机灵、勤快好问,不用说一般的病症,就是有些重病,他也晓得几分。此时,他心里仔细琢磨:先生不敢替亲生母开白虎汤,乃是孝心干碍;看来,‚先生妈‛这病非得白虎汤不可。明日里,我就暗地替他给‚先生妈‛抓上二帖服用,必定药到病除。

第二天,王海起了个大早,来到药柜内准备为‚先生妈‛抓二帖白虎汤。他一手提着厘称一手抽开药匣,突然心里犯疑:如果先生妈吃了药汤,病情恶化,到时岂不‚一板豆腐洒在地上‛,责任难当啊。不由地停住了手。反复思量,为了保险起见,还得去‚先生妈‛病榻前探望虚实,再做道理。

他边沉思边缓步来到‚先生妈‛病榻前,请安问病,细细观颜切脉。果如先生所言,非得白虎汤不能解除毒热之病。他急步赶回药柜,抓好两帖汤药,送到伙房,交给佣人,谎称先生交代,马上将这白虎汤熬药给先生妈服用。

白虎汤果然灵验,先生妈服下药汤,不及半个时辰,大病初定,热火消去大半,神志大为好转。二帖尚未服完,已是病痛皆除。次日午后,先生发现母病转安,甚感惊奇。心想:自己开的处方药量未变,为何药效如此之快。。便坐在母亲床沿寻问道:‚母亲大人,总算病好了。这两三天王徒弟送了什么药来吃。‛老母高兴地说:‚还不是你开的白虎汤,前天王徒弟特地交待的……什么你还街道。……‛吴先生一听,心里猛然一震,一边敷衍着,一边急急走出房门,到药柜找王海追问此事。王海见先生这般认真,便原原本本地把那天晚上所见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他。吴先生这才如梦初醒。猛然,沉下脸来说:‚王海啊王海,你的胆子也太大了,白虎汤我都不敢开,你却瞒着我开下去,你不知道那是我的母亲吗。‛王海见他如此故作文章,便有点打趣说:‚先生此言差矣。你不是说‘若是他人母,当用白虎汤’吗。先生妈是你的母亲,不是我的母亲,我当不当用白虎汤。先生还得感谢徒弟呢。‛吴先生被问得无言可答,况且母病又多亏他治愈,也不好再与他计较,便转怒为喜道:‚先生自是与你打趣罢了,何必认了真,我正该好好感谢感谢你了。‛

自此之后,吴先生加意培养王海。后来,王海也成了远近一带有名的医生。

讲述者:林安禄黄金英采录者:黄黎强陈金龙采录时间:1994年10月流传地区:涵江一带

一字生死

民国初年,东坡村王阿狗,一家人仅靠位于沟子里的三分薄田为生。繁重的苛捐杂税,迫使极度贫困的王阿狗,挥泪告别有孕在身的老婆,离乡背井,飘洋过海,走番①到南洋谋生。初到南洋,人生地不熟,语言又不通,只好租一辆人力车,拼命挣钱,过了几个月,老婆托口信,说生了个男孩,并叫老公给仔号名。阿狗高兴之余,心想:龙生龙,凤生凤,有钱人给仔号名金呀贵呀。自己为穷所逼,孑然一身。抛妻别土,出洋谋生。我阿狗生的儿子,就叫狗子。从此,阿狗更加拼命挣钱,托回家中维持生活。

转眼之间,不觉已有数年。有一天,啊狗接到老婆来信,拆开一看,吓得差点昏死过去。常言道:弱肉强食,这话不假。原来自阿狗走番之后,沟子里三分田渐渐被人侵吞,阿狗老婆喊天叫地,上告无门,就央人②写信告知远在南洋的阿狗。信中写道:‚狗子死,三分田无。‛阿狗悲痛欲绝,心想,儿子已死,田又没了,那叫老婆如何生活。自己在南洋再干也没用了。

于是,就匆匆卖掉‚家当‛,回唐山了。可是,到家一看,儿子好好的,信上却说‚狗子死‛,心里犯疑,认为自己看错信,就急急拿出信再看,明明白白,白纸黑字写着‚狗子死‛,待问明老婆,才知原委。

原来,‚沟子里‛与‚狗子死‛莆田方言谐音。阿老狗婆原意是告诉老公,沟子里三分田被人侵吞,可写信的白字先生却把‚里‛字写成‚死‛字,只这么一字之差,害得阿狗返数千里,花费数年的积蓄,且虚惊一场,真是哭笑不得。

注解:

①走番:出洋②央人:请人、求人、烦人

讲述者:方明雄离职干部采录者:林亚

采录时间:1995年7月流传地区:莆田一带

蛋呀做皇帝

从前有一个老头名陈丹,一生勤劳肯拼,换来吃穿有余;只欠是,夫妻年近五十岁,身边尚无下一代。因此,二人天天锁眉噘嘴,心头郁闷,脸面无笑容。

有一天,陈丹老头盼仔盼狂了,看见母鸡生蛋,溜嘴就说阿婆:‚你呀。就是肯学这母鸡,给我生一个蛋也好。‛

说也奇怪,这以后,阿婆腹肚天天大,果然怀孕了。夫妻俩欢喜不得了,买了奶瓶、摇篮、车椅轿①,赶做衫仔,软枕、棉番仓②……,婴孩用物置办得一应俱全。

十月分娩,阿婆顺顺当当养了。可是,出生落地不哭不啼,当真是一个蛋。陈丹老头看了气得脸发青来手发抖,抓起就要摔。阿婆急忙按住,抢回蛋说:‚虎毒不食子,何苦恁③狠心。何况,生蛋也是你开口求来的。‛

老头嘴上没话可说,肚里闷气难消,扫兴不给起名,随口‚蛋呀蛋呀‛地叫着。阿婆偏当心肝宝贝疼,满嘴‚肉呀肉呀‛地叫着。阿婆偏当心肝宝贝疼,满嘴‚肉呀肉呀‛地唤着。她整天捧捧摸摸亲不够,还要细心放进摇篮,摇呀摇呀轻轻摇大半天。

一年过去,蛋呀还是一个蛋,没头没脑没鼻眼。两年过去,蛋呀仍是一个蛋,没手没脚没腰杆。三年过去,蛋呀就是一个蛋,光秃秃来溜溜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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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车椅轿:莆田民间特制竹器,竖立是大人坐椅,横放是婴儿轿椅②棉番仓:襁褓③恁:这样,这般④团鱼:鳖也叫甲鱼

讲述者:吴下厝,已故农妇(家母)

柯萱,已故老帐房。采录时间:1958年春节流传地区:涵江、莆田一带